十天后,格里芬基地。
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慵懒,这种天气,就该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午睡,或是一份充满情调的下午茶。
上次和梦想家的正面对话,虽说是胜利告终,却没能收获太多东西。那之后,忤逆小队只是来简单地打了个招呼,就又消失了。内格夫本来想吐槽“真是一群不懂社交的人”,却被加利尔一句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”给怼了回去。
难得的假期,加利尔已经修理检查完毕,今天高高兴兴地出门了。乌兹那边,则听春田说她昨晚在酒吧喝了个烂醉,还是被莫辛纳甘给扛回去的。算了,看在今天天气这么好的份上,就不和这丢人组员计较了,内格夫心想。
至于塔沃尔——
“塔沃尔,你今天不去休息么,怎么也跑到工厂来了。”
“对我而言,不用上战场就已经是休息了嘛。我也很期待早些见到新组员的。”稍微顿了顿,塔沃尔继续说道,“而且,还有些令人在意的事,队长,你和杰里科……认识的么?”
内格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,这和她以往充满狂气的笑不同,里面包含着温柔,又有一丝孩童般的天真。
“是呀——我们认识。她是我以前的队长,也是她,教会了一个怯懦、软弱而无能的内格夫,该如何面对战争,如何猎杀敌人,乃至——如何去当一名队长。”
其实她和你们、和大家都曾认识。这句话,内格夫没有说出口。
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,我曾问过她一个问题,人形为什么要加装感情回路?她说,第一是格里芬并不想让我们变成冷冰冰的兵器,至于第二,则是格里芬希望我们,在某些时候,能通过感情,做出意外的事。”
塔沃尔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所以你这次,才会不计代价地去拿那个根本不算重要的云图,对么?”
“对格里芬,那确实不算重要;但对我,那简直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。或许这就叫所谓的‘人情’吧,机器也能感受到人情,挺讽刺的。”内格夫举起右手,像是想要触碰天边的云彩。
“那么,再之后呢?”
“再之后,再之后啊——我忘记了。”
忘记?怎么可能会忘,只是不愿意回想,以免想起了埋藏于心底的幽邃悲伤。“活下去”,这句话应该是最自私的话语了,总说它充满着逝者的期望,殊不知,一个人活着,比两个人死去,要艰难太多太多。
但活下去,就会有希望;活下去,奇迹才会有发生的可能。杰里科,至少这一点你是对的,对的不可救药,又对的无可奈何。
塔沃尔察觉到了内格夫的神态变化,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。
三年前那场失败,开始在内格夫的脑海中复苏。与其说是复苏,倒不如说是她不必再选择遗忘了。杰里科的形象也越来越真切,内格夫觉得,自己是幸运的,因为自己还能见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——虽然,一切将要重新来过。
“但说不定是件好事呢。”内格夫突然开口。
“一定会是件好事的。”塔沃尔附和道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工厂的门缓缓打开,一个新的人形走了出来。
“哇——比我想象的还要帅气啊。”塔沃尔低声赞叹。
“你好!我叫杰里科,从今天起正式成为内格夫小队的一员,向您报道!请多指教!”
“我叫内格夫,是你的队长;旁边这位,是队员塔沃尔。”
“你好。”“你好!欢迎!”
杰里科,当初你让我离开,我很害怕,我害怕你不再记得我,更害怕自己会忘记你。不过,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,我想,没关系,没关系的,这不会是结局,更不会是永别,只不过是,去赴了一场迟到已久的宴席。
“我们的小队还有两人,因为在休假,可能要晚几天才能见到她们了。在那之前——”
内格夫扬起头,小恶魔般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。
“欢迎加入内格夫小队。或者应该说,欢迎加入,魔鬼训练营。”
就算你忘记了我,忘记了全世界,没关系。只要你还在,我还在,我们就仍能书写,属于我们的,全新的回忆。
——《回忆追加》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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